一封书信

博雅视角,不喜勿扰。


尊敬的大天狗殿:


日安。


您来信询问我鬼切的事宜,实在令我有些惶恐。我明白您对他的作品很有兴趣,事实上,谁不会呢?可是我并没有办法亲自向您引荐他,也无法提供他任何的联系方式。如果您能原谅我的无礼,那我将向您说明我无法这样做的原因。


您瞧,源氏一直醉心艺术。不是我自夸,这个国家里除了最尊贵的殿下您的家族之外,很难有收藏品能与源氏比肩的家族了。我的兄长源赖光自接受家主的重任开始,便没有放弃过对高雅艺术的追求。与我这个家族中的闲人相比,家主日常事务繁杂,责任重大,整个家族的荣光都寄托在他的身上。偶尔我们也会开开玩笑,赖光年纪轻轻便有了白发。虽然我比他小了几岁,可还是满头黑发呢。当然,即使如此,赖光也从来没有轻视过家族的历代收藏,并且不断地加入有价值的收藏品。据我所知,他从来没有缺席过哪一次威尼斯双年展或者巴塞尔艺术博览会,源氏本身也是佳士得拍卖行的常客。即使家主本人不到场,源氏的委托人也会帮助他挑选购买合他心意的作品。有些年轻的新秀便是这样进入他视野的。


但是鬼切不是这样。


鬼切是赖光收养的孤儿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还是个懵懂的幼童,安静地跟在濑光身后。之后我又陆陆续续见过他几次。那时候他名声渐起。源氏的天才剑士,斩获多项国际赛事冠军。坦率地说,家族投资这类人才无非是为了声名。在这点上鬼切做得极好。因为他,那几年议会选举源氏一系的口碑都很不错。赖光因此十分器重鬼切,又送他拜入茶道大师门下,还学习了雕塑,西洋油画。鬼切在这方面的天赋也确实令人赞叹。您见到的那尊大江山退治的群像雕塑便是他去年的作品。据说花了两年零三个月的时间,期间他还去参加过剑术比赛,给源氏美术馆增添了几幅相当有价值的绘画。


以上所说的这些只是为了佐证您的观点,鬼切确实是令人艳羡的少年天才。我的兄长赖光很清楚这一点。可是有的时候,过于出众的才华,在过于年轻的时候出现,未必是一件好事。接下来我向您倾诉的内容,有些令人难以启齿。然而您是我的友人,您想知道鬼切到底为什么抛下一切。那我也只能和盘托出了。


几年前,源氏曾经举办过一次很盛大的酒会。主题似乎是为某种稀有植物筹款。那植物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,倒是主家以此为由圈了附近很大一块地方来修建湿地公园,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那次酒会准备的节目很多,请了某位很有名气的古琴演奏大师,相信您也有所耳闻。到场的还有那位有着海上妖火之称的舞蹈家。压轴表演的便是鬼切。那时候的鬼切还是个少年模样,穿着笹龙胆图案的和装,看起来就像一株挺拔的紫竹。他的剑舞得很好,仪态也非常动人。那时候鬼切的眼睛,像锋锐的刀,比他手中的凶器还要锐利。但是等他表演完后,他看向赖光时的眼神--


唉,那是紫姬看向光源氏的眼神,是卡米尔·克劳戴尔看向罗丹的眼神,是阁楼上的疯女人看向罗切斯特的眼神。我不愿这么说,但我是这么理解的。我不知道赖光做了什么,我也无意揣测他的行为。但是鬼切的眼神,我是不会看错的。


当然,这个年轻人和赖光之间的事情我无权置喙。但年初鬼切从源氏离家出走后,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出现了。赖光的人在压制这些谣言,但是没有用。我知道有人在找鬼切。有消息说鬼切在关岛,有消息说鬼切压根就不在国内了。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,我都感到万分遗憾。主家的源赖光是个没有感情的人。从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,家里便有这样的说法了。您要是问我的观点,我只能说,他对着神乐可爱的笑脸都是无动于衷的。据我所知,家族里还没有谁能得他青眼相看。是否正是因此,鬼切才会对他存在不为人知的想法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
您要求我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,我只能将我所知的内容如实告知。鬼切在哪里,他在干什么,以后还会回来吗?我不得而知。他确实是个难解的谜团。也许赖光曾有机会解开,但他还是任他离去了。


您诚实的,


源博雅


the 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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